昭通,素有“锁钥南滇,咽喉西蜀”之称,以其开放包容的胸怀,接纳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帮、文人与工匠,让中原文化、荆楚文化、黔文化、巴蜀文化在此交融共生。
我来昭通已有20多年,这座城市早已成为我的第二故乡。我见证了昭通城的许多变化,比如:省耕国学文化公园的落成,现代化住宅小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……老城墙的拆除,构建起完善的城市交通网络,让群众的出行更加便利。2023年,市政府擘画了新的发展蓝图:计划3年内把昭通古城打造成云南省级历史文化名城,5年内申报为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。
昭通是一片神奇的土地。西周末至春秋时期,杜宇部落就生活在这里。公元前250年,蜀郡太守李冰开凿僰道,也称五尺道、石门道或南夷道。这条古道的开通,不仅促进了昭通与中原的交往交流,也推动了昭通政治、经济、文化、商贸等领域的快速发展。公元前135年(建元六年),朝廷设立朱提县,“朱提”是昭通的古称,源于彝语音译,也是银的代称。清雍正八年(1730年),乌蒙府更名为昭通府,并设恩安县。随后废弃老城(今土城),建新城于二木那,雍正十年(1732年)开始建城,时至今日,昭通城已有近300年历史。300年来,昭通城经历了无数风雨,斑驳的建筑、树木的年轮、街道的石板纹路以及文人笔下的文字,都记录着这座城市的沧桑与辉煌。
昭通地理位置重要,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,因而战事比较多。加之山高路远,朝廷鞭长莫及,遂形成强悍刚毅的民风。抗战时期,昭通儿女用鲜血抵抗外来侵略。辕门口的雕塑展现了那段光辉的历史:先烈们明明知道这一去,很有可能回不来,却仍然义无反顾地奔赴战场。滇军第50军入朝参战,更是体现了昭通人的英雄气概。有志司通报全军表彰:“我五十军一四九师四四六团在新年攻势中,由于全体指战员迅速行动,于高阳附近抓住了英29旅及美军一部,给予其沉重打击,打死打伤敌军500余人,生俘英军少校营长以下227人,炸毁坦克27辆,缴获汽车18辆、装甲车3辆、榴弹炮两门。此种果敢战斗行动,值得全军学习,特通令表扬。”在血腥风雨的历史中,昭通人同仇敌忾,共御外侮。艰苦卓绝的斗争造就了昭通人不屈不挠的性格,他们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对国家对民族的责任与担当。
昭通人胸怀宽广,吸收了各地丰富多彩的文化,将中原文化、巴蜀文化、荆楚文化有机融合,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滇东北昭通文化,成为全国第5个“文学之乡”。
我对昭通古城的认识是不断深化的。这座古城不仅保存着1901年(光绪二十七年)在昭通城南刘家海子村马家湾(白泥井)出土、被誉为“海内第一石”的汉孟孝琚碑,还珍藏着1963年发现于后海子中寨、1965年冬迁至现址保护的东晋霍承嗣墓壁画。起初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将这两处文物迁至文庙,但了解其中缘由后,不禁为之叹服。
汉孟孝琚碑由翰林谢崇基用牛车运回后,安放于凤池书院,至今已有100多年历史。东晋霍承嗣墓壁画迁至城内也超过60年了。
退休后我移居乡下,回昭通城的次数越来越少。今年夏天有事进城,乘机来看看文庙。虽然知道文庙已经修缮了很长一段时间,却不清楚修缮到什么程度。那天,天空下着小雨,当我来到文庙时,这里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从启文街尽头进入,穿过停车场的小门,往万寿宫(江西会馆)及大成殿方向走去,过去杂乱无章之处,如今却变得整洁有序。新立的木栅大门上悬挂着“道冠古今”匾额,另一面的门上,则有“德侔天地”匾额,与“道冠古今”相对应。从中间铺好的道路往里走,只见魁星阁巍然矗立,北有凤池书院,南有考棚,西为大成殿,东南为贵州会馆(黑神庙),东北则是龙志桢公馆。一路走来,万寿宫、文庙、状元桥、汉孟孝琚碑、考棚、魁星阁、凤池书院、贵州会馆、龙志桢公馆等历史建筑错落有致,共同构成了文庙片区的主体。
在昭通古城,不得不说的还有陕西庙(陕西会馆)。昭通城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,曾是云、贵、川三省的物资集散地,商贾云集,会馆众多,有四川会馆(川主庙)、福建会馆(妈祖庙)、江西会馆(万寿宫)、广东会馆(南华宫)、贵州会馆(黑神庙)、三楚会馆、两粤会馆等。陕西庙内有一块“历久弥新”碑,碑文详细记载了当时126户出资商铺的名录,如德顺当、悦顺当、德隆当、永盛积记、福兴号、王济号、鳌盛号、义兴号、祥顺号、马文经、新兴号、鳌发号、恒足行、常顺号、三雅居、泰昌号、协发号、福兴号、德发号、得利号……从这些商号的名称可以看出,当时的昭通商铺林立,商业繁荣,行业种类繁多。此碑立于清嘉庆二十二年(1817年),距今已有208年历史。石碑虽不能言语,却留下了永恒的历史记忆。透过它,我们仿佛能看到当年昭通古城街市的繁华景象:车马声、吆喝声响彻街头巷尾;陕西会馆内,大商小贩们一边喝着小酒,一边欣赏武戏,一边谈古论今。这块石碑犹如一扇通往历史的大门,一座跨越时空的桥梁,记录着昭通的商业文化。它静静地矗立于此,诉说着昭通的历史,历久弥新。
在昭通古城,还有修葺一新的李家大院、迟家大院,它们不仅见证了昭通古城的历史,还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。
童海根